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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恩施走出去的这位上校再回家乡,一步一景 述说浓浓乡情
2019-01-28 17:05 云上恩施

家在冷坪

作者 黄长刚

冷坪是我老家,很长时间以来,一直想写点东西,思来想去,就在电脑上敲下“家在冷坪”这四个字作为标题。冷坪,准确地说就是一个村民组,官称湖北省恩施州利川市忠路镇兴隆村十三组,老老少少加起来也就几十口子人,一个连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方,因地处武陵山与大巴山余脉交汇处,是湖北和重庆交界点,有“一脚跨两省,两省闻鸡鸣”的形象比喻。

冷坪的名字由来无从考究,听老辈人讲,清代后期这里叫莲花台,因山形独特,前陡后靠,中间开阔平坦,左右两条沟壑沿山隔开,衬出观音坐莲之势,属上佳风水宝地,坪上有座庙,叫回龙寺,听说解放以前香火一直很旺盛,我小时候还在残留的庙址上捡过瓦片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或许是因为这里处于海拔1200米左右的大山高处,受亚热带季风气候影响,要比其它村寨凉快一些,冷坪这个地名就这样叫开了。冷坪所在的兴隆村属“中国避暑百佳县榜”前十名湖北省利川市管辖。

冷坪在发展乡村休闲旅游项目上有得天独厚的条件,处在重庆和武汉两大城市群的中间,由于高速公路、高铁的开通,两个特大城市群与利川形成三个小时生活圈,加上利川是全国有名的凉都,这几年的休闲生态游像网红一样人气直窜,一到夏天,重庆、武汉的人热得受不了都开着车或坐高铁往利川跑。从沪渝高速黄水段河源口出来就上山,一码的盘山水泥路25分钟就到冷坪。冷坪这个处在深山的世外桃源如果规划宣传得好的话,旅游前景何愁君不识。

这几年,随着国家精准扶贫的深入推进,加上一代代冷坪人的勤劳肯干,来坪上的山道变成了硬化水泥路,家家户户由点煤油灯变成了电灯,隔山喊改成微信聊,越来越富足的生活在这个小山村看似润物无声,但却是实实在在变化着。离家二十几年来,冷坪一年一个面貌,翠绿的大山,盘延的公路,高矗的风电,一座座小洋楼拔地而起,家用轿车像春天后山上的毛竹笋一样,争先恐后地在坪上冒了出来。坦白地说,这些变化,让我这个当初想离开的人,现在又想回去了,在城市生活久了,又向往乡下生活,我不知道其他像我这样离家在外的游子,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想法。

小时候,山下的新建村和下坝村因为有河流,可种水稻,能吃上大米,这是我们冷坪人最羡慕的地方。因为这事,读小学和初中时,没少和山下吃大米的同学干仗,他们埋汰冷坪人是“高坡老二红脚杆”,小时候最耿耿于怀而又记忆深刻的就是这句话,细想想,人家挞谷子天天吃大米饭,我们却掰包谷吃面面饭,生活不在一个档次,这也难怪受人歧视,挨人白眼。多年来,我一直在考证“高坡老二红脚杆”这句话的出处,这词用得形象而通俗,还不失文风,简直是精辟至极。高坡是指大山,老二泛指人,特别是“红脚杆”这个词,常说山里人出行两腿泥,但按老家的黄泥巴土质来分析,也应叫“黄脚杆”呀,可偏偏让这些种水稻吃大米的人比喻为“红脚杆”,用东北话说,埋汰人都不带脏字的,我不得不感叹他们的造词水平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。

在当年,对我们来说,吃大米和吃苞米的现实,是有天壤之别的。换句话说,吃大米的找媳妇都好找些,往往都是山上的妹子嫁到山下,从没听说有哪个山下的妹子嫁到山上。现在想来,当初接兵干部张指导员在杉木根乡政府集体家访时,问我为啥要当兵,也许是受“高坡老二红脚杆”的刺激吧,我想都没想,就说这地方太穷了,想离开这地方出去闯一闯。

从当初的愣头小伙到今天的上校军官,一晃离开冷坪25年了,算了算,在冷坪这个地方生活了17年,虽然在外工作生活的时间更长一些,但冷坪却永远是刻在我记忆深处最美好的印痕和乡愁。我这个人,尽管身在关外(泛指东北),但骨子里的家乡情结一直很深,院落的一草一木、故乡的一人一事,都很在意。年前,在微信上跟老家镇里的龚书记聊了聊,还是他当镇长时我们就很熟悉,我在微信邀请他找时间来辽宁转转,他跟我说,等全镇都脱贫了再来,话语间没有丝毫的做作,看得出他把这份责任沉沉地压在肩上。我说,其它地方我不是很了解,但就冷坪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,忠路镇有你这样的带头人,群众的幸福指数都是满满的。

去年8月份,我回家了一段时间,前后算起来,也不过七八天。这个阶段正是冷坪的黄金休闲季节,天高云淡,气候宜人,走在坪上,放眼一望,地上是绿色的烟叶和庄稼,山上是绿的植被,身处在这绿色的世界里,感到格外熟悉而又亲切,太阳晒出来的绿色植被味道与城里的汽车尾气味道相比,有点久违而又醉氧的感觉。小时候很多放牛的地方,如今全长封山了,很多新栽的或自长的树木都有碗口粗了,野生的猕猴桃、樱桃、八月瓜,五味子随处可见,在这个季节上山,如果你想吃,就没有空着肚子下山的,大饱口福之余还不忘脱下衣服兜点回来。沿着村民栽黄连踩出来的林荫小道,各种叫不出名的小花开得正艳,这里面有大部分都是很好的中药材,如今都叫不出名了,一株一丛掺杂在林荫中,捎带着阳光的味道,透着一种原始的野性的美,让人流连忘返,心旷神怡。

我拿着手机走一路拍一路,忍不住选了几张转发了朋友圈,不一会儿,收到秒赞无数。特别是站在高耸入云的风电杆下,坪上人情风物一览无余,硬化的水泥路犹如一条玉带穿坪而过,沿路两旁的小楼设计各有风格,找不出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家。这些看似平凡而普通的村民,其实是最专业的设计师。有钱了就是任性,在自家一亩三分地的老屋基上想怎么倒腾就怎么倒腾,哪是正屋,哪是偏厅全凭自个儿喜好,格局朝向,几楼几底,根据经济实力自个儿说了算,一砖一瓦、一门一窗,汇聚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。陈宗财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人,论辈份我喊他表叔,他家盖房子时,听说都没用图纸,怎么盖,盖多大,全在脑子里,估计连建筑设计院的工程师们都自愧弗如,通过他自己的设计,如今他家的房子,也成了坪上最养眼的住家了。按我对他的了解,他可能已经在为日后坪上的休闲旅游布局了,几年后农家乐、民宿什么的肯定少不了他家。

冷坪有一景不得不说,恐怕全世界都找不到这样的地方,那就是原生古水杉母树群,一种被称之为“植物活化石”的遗留树种。全世界唯一遗留的古水杉群在利川,利川分布最多的就在忠路镇,但真正树龄在500年以上的古水杉都是分布较广,东几根,西几根。除谋道溪有一根号称“天下第一杉”外,鹭归坝还有一根被人封为“天下第二杉”的水杉母树,是最大的。这第一和第二,在我看来,都是个体,多少显得有点落单和孤寂。唯有冷坪这个不起眼的小地方,才是真正的原生古水杉母树群落,多少年不曾被人注意到他的研究价值和旅游潜力,坪上方圆一公里的地方就有水杉20余根,树龄都在400年至500年之间,并且有一个被大家叫新房子的地方100米左右就遗留有10余根,立在坪上,犹如一把翠绿色的大伞,像刚被主人撑开一点的样子。

小时候,我们一帮小孩成天都在这些树下溜达,从夏天开始,几十米高的树上挂满了拇指头般大的杉果,跟松树果特别像,杉籽与树叶混在一起,绿油油的。由于太高,根本分不清哪是果哪是叶,只有水杉母树管理站的廖同志来了,我们才有机会看到,因为他下乡时,腰上总挎着一个62式军用望远镜,像部队的指挥员一样,很是威风。由于岁数比父亲略长,父亲就让我们管他叫廖伯伯,每到这时,他走到哪里我们一群孩子就跟到哪里,一个个乖巧听话又有礼貌的样子,有时廖伯伯高兴了,也能让我们看上一眼,其实我们的兴趣并不在眼前这些大树上,重点是在望远镜上,望远镜本身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,才是最大的诱惑力。

那几年,父亲当村民组长,所以廖伯伯一到坪上来,都要在我家坐上一会儿,摆摆龙门阵,拉拉家常,赶上饭口也就一起吃上一口。趁这机会,我和弟弟总是急慌慌地扒拉几口饭,就宝贝似的拿着望远镜东瞧瞧,西望望,从天上的鸟到过路的人,从觅食的鸡到吃草的牛,没完没了地看个够。最让我遗憾的是,每次廖伯伯来坪上,天上都没有飞机过路的,我做梦都想用望远镜看看飞机,可惜一直不赶点,老怪自己运气不好。

到了秋天,水杉树叶逐渐变成金黄色,小杉果也跟着变黄,快下霜的季节树果一个个开始裂口了,风一吹就往下掉,满地都是,裂开的口子里面全是水杉树籽,不碰它就不会掉出来。每到这时候,坪上的人就等着小河水杉母树管理站的廖伯伯来坪上,每家每户捡的一个个小杉球都交给他,由他回收,统一取下杉籽后,交给国家。今年夏天,我经常看到有三三两两的外地游客开着车出现在冷坪的公路上,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冲着这里的气候和山上野果子来的,好像还没有注意到这几十根古水杉的观赏价值。我相信,随着乡村旅游的开发,这块金子迟早总会发光的。

在我的印象中,冷坪的美食不得不提。只要你夏天到冷坪,走到谁家,折二根(鱼腥草),刺老苞(刺嫩芽)、椿芽子(香椿)三大样少不了,凉拌爆炒都是极品,加上从地里现摘的青辣椒,放在柴火堆里烧软了,手撕放盐,拌上一两个用草木灰腌制出来的皮蛋,鲜而不辣,再配上一锅竹笋炖腊猪脚,一桌地道的农家菜就齐了,如果非要体验一下劳动过程,你也可以亲自动手,从上山采摘,到上灶加工,全是满满的人间烟火和乡野怡情,过程会让你从开始加工做菜,一直馋到上桌前都在流口水。

冷坪,我的老家,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,我相信,不久的将来,会成为远道而来的游客和离家在外的游子共同的诗和远方。

作者简介

黄长刚,现为辽宁省军区某部政治委员,上校军衔,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,多次获辽宁新闻奖,中国人民解放军新闻奖,长征文艺奖,四次荣立三等功,一次荣立二等功,任《中国国防报》、《中国民兵》杂志社兼职记者至今,被评为全国国防动员系统“十佳记者”。

责任编辑:朱晓涵

主编:孙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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